雁足看見紫汐手中那截黑色的線香，忽的臉色大變，詫異的低呼道，“禦獸香！”

紫汐聽得雁足驚呼出的名字，恍然的點了點頭，“原來……這個東西叫做禦獸香呀！”

雁足自驚詫中平覆過來，凝著表情，問紫汐道，“這禦獸香，你是從何而來？”

紫汐答道，“我在雪山裏找藥引，一直沒有找到，還不小心迷了路。幸虧遇見了一位路過的老爺爺……是他帶著我走了出來。他問我為什麽來雪山，我就直接告訴了他我來的目的。然後……老爺爺就給了這個，他說，只要點燃它，就能引出白虎。”

“於是……你就點了這禦獸香？”雁足問道。

紫汐點了點頭。

雁足見狀，若有所思的喃喃道，“怪不得那些雪狼今日會這般反常……原來，是因著禦獸香的緣故。”

紅豆聽著二人的對話，不由好奇的問道，“雁足姑娘……這禦獸香，到底是何物？”

雁足擡起頭，對眾人解釋道，“禦獸香是奴獸崖特有的秘香。相傳，只要點燃了它，但凡聞到禦獸香氣味的猛獸，便會尋香味而出。這也是奴獸崖統禦野獸的不二法寶。”

雖然雁足的解釋並不似信口胡言，但紅豆還是忍不住心有疑惑，她指著紫汐手心的禦獸香道，“這裏離雪狼出沒的地方，距離不短，而且還有風雪阻隔。即便這香能夠引來猛獸，但……隔了這麽遠，要是尋常的氣味早就散了，這香的氣味……如何還能存？”

被紅豆這樣一問，雁足並未立刻回答。而是沈吟了片刻，方才緩緩開口說道，“傳說奴獸崖的開創者，是一位天生擁有與動物溝通能力的異人。他與百獸之祖結下了血契。能夠通過血契之力統禦百獸。而他的後人亦傳承了他的血脈，擁有相同的能力。”

“禦獸香中，便是因為加入了那些繼承者帶著血契之力的精血，才能擁有統禦百獸的能力。所以……與其說這山中的猛獸，嗅到的是禦獸香的味道，倒不如說它們是受了禦獸香中血契之力的召喚。而血契之力，並不受距離以及環境的約束。因著如此，禦獸香極為珍貴，通常都是有奴獸崖的長老以及崖主親自保管，”雁足說著，深深的看了紫汐一眼，“若我所猜沒錯，給你禦獸香的老者，應是奴獸崖長老之一。”

紫汐聞言，皺著眉毛，想了想，繼而搖了搖頭，“我也不知道你猜的對不對，因為那位老爺爺並沒有說他的身份……不過，我倒覺得這什麽禦獸香，並不像你說的那麽厲害。要不然，怎麽藥引沒出來，反而來了一群醜八怪？”

雁足道，“禦獸香因著只是加入了血契之力繼承者的精血，雖然能夠引出百獸，但力量卻相對較弱。所以……這禦獸香使用起來，也有著諸多的限制。它所蘊含的血契之力，只能引出剛開了靈智，以及道行不高的猛獸。未開靈智的走獸，道行太弱，感應不到血契之力，而道行較高的猛獸，則不會甘於禦獸香的召喚。”

“雪山中擁有靈智的猛獸，都不會居於雪山外圍。按照距離來看，雪狼是那些被召喚的猛獸中最靠近外圍，亦是腳力最快的……所以，雪狼一族才會第一個趕到。”

紫汐“哦”了一聲，又撅起了嘴巴，“那它們被我召喚過來，就應該聽我的命令才對呀……為什麽我讓它們走，它們不僅不走，還咬人家的裙子呀？”

雁足道，“點燃禦獸香的，若是擁有血契之力的人，它們自然會聽從統領。但若是沒有，那麽想要統領它們的方法只有——打敗它們。打敗它們之後，它們便會聽從統禦，反之……則是成為它們的果腹之食。你雖沒有血契之力，但雪狼大約是覺察到了你亦為異族，加之先前在我們手下吃了虧，實力受損，所以才沒有貿然對你發起進攻。”

雁足的話說完，眾人俱是一臉了然的表情。對於今天為何雪狼族會這般反常，亦是心中有了答案。不過……

“不過，如果真是那樣的話，那麽……雪狼族應該是直接來到這裏的呀，為何會卻好端端的去攻擊我們？”紅豆問出了心中最後的疑問。

雁足張嘴欲答，卻被西河打斷了。

西河笑著伸手，又在紅豆額上敲了一記，“剛剛聽你那麽多問題，我還道你今天轉了性子，終於知道多用腦子，放聰明些了。如何才聰明這麽一會，就又笨回去了？”

紅豆捂著額，白了他一眼，“我又哪裏笨了？”

“哪裏都笨，”西河說著，指指紫汐手心的線香，“你道這禦獸香，為何會剩下這麽多？”

“當然是因為沒燒完呀！”紅豆沒好氣的答道。

西河聞言，不置可否的笑著，沒有答話。

紅豆心道他為何會突然問這個，轉念一想，瞬間恍然大悟。依著禦獸香的摸樣看，應當是燃到中段之時，突然滅了。沒有血契之力的指引，雪狼群定然一時間找不到紫汐所在。所以才會在雪山外圍尋找……

怪不得它們會從四面八方湧過來。肯定是因為沒有指引，在頭狼的吩咐下，分頭尋找禦獸香的源頭去了。

也便是在它們尋找源頭的同時，恰好撞見了他們停在山洞外面的牦牛隊伍，臨時起了捕殺之心。

“那是不是只要人家繼續點這什麽禦獸香，藥引便會被吸引過來呀？”紫汐在了解手中禦獸香的相關事宜後，原本黯淡下去的眸子，又明亮了起來，一臉興奮的問雁足道。

“不知道，”雁足搖了搖頭，“不過按道理來說，應該是的。若它當真被引過來了，想來從雪山深處趕過來，必然得花上些時間，我看你不如等上一會，再繼續點也不遲。”

“嗯嗯！人家知道啦，”紫汐忙不跌的點頭，“謝謝你姐姐，今天要不是你告訴人家這麽多東西，估計人家就算將這禦獸香全點了，也找不到藥引了。嘻嘻……果真，能遇見少離爺爺絕對是最幸運的事了！”

看著紫汐一臉明媚的笑意，紅豆等人亦是為她的笑容所感，心中漸覺溫和。唯獨紀軒，沈著臉，擰著眉，依舊是一塵不變的冰冷模樣，看著紫汐，冷冰冰的道，“莫要白費力氣。”

紀軒突如其來的話，打破了好不容易沈澱下來的氣氛，亦讓紫汐臉上的笑容瞬間褪去。

“你所尋之物，並不在此地。”

紫汐看著紀軒，先是一楞，旋即眼中露出明顯的厭惡神色，雙手插腰，輕哼一聲，氣惱道，“你胡說！蔔夢螺說藥引在這裏，就絕對在這裏，不會有錯的。”

紀軒冷冷瞧了她一眼，“愛信不信，”說完，回頭對雁足三人道，“回去吧！”

既然雪狼反常的原因，已然探查清楚了，自然是該早點回去，畢竟他們此次來雪山的目的，是為了尋找火葉花。

三人聞言，俱是點了點頭。

雖然紅豆對於紀軒這冷冰冰的態度早已習慣了，但她卻隱隱覺得紀軒今天對紫汐的太多，相較平日的冰冷、不客氣，有些不同。至於是哪裏不同，她卻說不上來。

“少離爺爺，你們要去哪裏？”紫汐見得三人要走，慌忙問道。

對於紀軒突如其來的話語，西河不由一怔。明亮的眸子裏，閃過一絲一閃即逝的光，好似忽然明白了什麽。

聽得紫汐問自己，西河笑著答道，“我們還有事，得先走了。”

紫汐聞言，頗有些不舍，“哎呀……人家好不容易才能再見到少離爺爺……怎麽能說走就走呢？嗯……少離爺爺，你要辦的事情是在雪山裏面嗎？”

西河笑著點了點頭，“不過……都說你認錯人了，為何還要這般叫我？”

“可是人家覺得你就是少離爺爺嘛！”紫汐撅嘴道，“反正蔔夢螺不會占蔔錯的，藥引肯定就在雪山裏面。既然少離爺爺你在雪山有事情，而且人家也不想見不到少離爺爺……那……人家跟你們一起去好不好？你們辦你們的事情，人家找人家的藥引……絕對絕對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！”

“不行！”西河還未答話，紀軒冰冷的聲音，再次響起。

紫汐對於紀軒的回答，很是不滿。輕哼一聲，沖他做了個鬼臉，“呸，人家又不是問你，你回答做什麽？討厭……”轉臉，滿眼期待的看向西河，“少離爺爺，帶人家一起去好不好嘛？”

雖然紫汐清秀的模樣，加上此刻的表情，很是可愛，但西河還是笑著搖頭拒絕了，“你的少離爺爺在玉陽城中，你若想見他，便去玉陽城吧。而且，我紀師侄一向不會說無根據的話，他既說這裏沒有你要尋的藥引，那麽便絕對沒有。為了不耽誤你心上人的病情，我看你還是早點離開雪山，去別處尋找吧。”

“誒？”對於西河的話，紫汐滿眼的驚詫，“為什麽連少離爺爺你都要這麽說？”說完，狠狠的瞪著紀軒，“明明就是胡說八道嘛，沒想到竟然連少離爺爺都幫著你……真是討厭死了！”似乎心中很是氣惱，紫汐邊說邊氣得直跺腳。好似腳下的積雪，便是紀軒的臉一般。

一旁的紅豆對於西河態度的突然轉變，亦是心中不明，滿頭霧水。擡眼看向雁足，卻見雁足亦是垂著眸子，若有所思的緘默不語。

紅豆隱隱覺得，西河、紀軒分明就是不希望紫汐在雪山中尋找藥引。而紀軒所言，紅豆亦覺得完全沒有根據。

要說她雖然一直不太喜歡紀軒，但好歹也相處了六年。六年間，紀軒除了巡診的時候離開過回音谷，根本就沒去過其他地方。這次亦是他第一次來玉陽城，雪山更是頭一次來。如此，他又怎麽會知道，這雪山中，沒有紫汐要尋找的藥引呢？

若紀軒所言當真，那便是紫汐的蔔夢螺出了差錯；若蔔夢螺沒有出差錯，那邊是紀軒在故意說謊。而兩者相較而言，後者的可能性遠遠要大過前者。

那麽……他又為何要讓紫汐離開雪山呢？而兩者相較，後者的可能性遠遠要大過前者。

紅豆雖然滿心的疑惑，但亦明白此刻並不是問問題的時候。只得如雁足一般，立在原地，沒有說話。

紫汐看了看紀軒，又看了看西河。咬著薄薄的唇，“雖然人家很想留下來，但……既然少離爺爺你都這麽說了……那……那人家就去別處找好了！”說著，又狠狠瞪了一眼紀軒，“哼，你可別誤會，人家離開完全是因為少離爺爺，可不是怕你！”

紀軒完全沒有理會紫汐的話語。面無表情的對其他人重覆道，“走吧！”

紫汐對於紀軒對自己的無視，更是氣憤極了。不過，大約是礙於西河還有自己剛剛所說的話，並未發作。而是做了個鬼臉，招呼都未打，徑直往雪山出口所在的方向，奔騰而去。

不得不說，異族到底是異族，即便是在積雪極厚的雪山中，行動亦是超乎尋常的快。只眨眼功夫，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。

瞧著紫汐離開，紅豆終於忍不住開口，“你們為何……”

西河笑著對紅豆搖搖頭，打斷了她未出口的問題，“勿要多言，回去再說！”

“哦！”紅豆雖然不明所以，但亦知道，西河這般做自然有他的道理。便也沒有再開口，隨著三人一齊，順著來路，疾行而去。

直到與眾人匯合後，紅豆方才終於明白了西河與紀軒，要趕走紫汐的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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